『一刀未剪狂想曲』歐各思坦‧柏洛斯

書名：一刀未剪狂想曲 Magical Thinking

作者：歐各思坦柏洛斯

譯者：柯清心

出版社：遠流

出版日期：2007 年 05 月 30 日
語言別：繁體中文

一穿過旋轉門，空氣立即變了樣，就算我蒙上眼、被五花大綁，只要聞著空氣裡的化學氣味，感受到水銀燈的光亮，我就知道是在那一家店了^（01），我最愛的星巴克咖啡館，手邊捧著還是剛出爐熱騰騰的新書《一刀未剪狂想曲》，邊閱讀邊等待著我的死黨蝌蚪的到來，傳來遠方的基督教長老教會悠揚又莊嚴的鐘聲。

作者上一本中文版的《一刀未剪的童年Running With Scissors》讓我笑到倒在地上翻騰，上下顎裂開了整整一個多月，至今只要嘴角揚起，仍可隱約地看到震央中心的空洞，雖然我曾經為了想拓展視野，努力拜讀瑪麗她阿公的小說，但我在看《老人與海》時，眼皮不幸被支撐的牙籤刺到流血，所以只好作罷^（02）。說正格的，我對演出電影《曼哈頓》的女配角瑪麗‧海明威興趣還大一些。

蝌蚪是個幫死人化妝的禮儀師，我曾經和他的老闆雪納瑞交往過一陣子，小雪是個負責的老闆，收支連一分錢都算的仔仔細細，而我卻將銀行明細表扔進垃圾筒裡，連信封都不拆。他在美好超市買東西，那邊有一整排的橄欖產品，我在自己破公寓樓下的韓國商店買東西，裡頭有一整排的日本軟糖^（03）。

生活習慣與個性是如此兩極化，他積極進取；我好吃懶做，自然感情路走的不太樂觀，我也因為好奇心，去參觀過小雪工作的場所，也就是殯儀館，這才認識了現在的死黨蝌蚪。

剛踏進地下室的太平間時，我就後悔了，他硬要向我展示往生者不同風格的化妝，我的老天爺！這又不是在拍《時尚雜誌》廣告，有什麼好討論風格的呀？！難道死人的爸媽還會說：「我女兒喜歡龐克哥德風……麻煩在她肚臍眼穿兩個耳環，要香奈兒的那一種。」

蝌蚪乖乖聽著老闆的話，走向其中一個鋼架，掀開布，瞧了裡頭的臉一眼。「這傢伙正值人生顛峰，才三十二歲，嗑藥嗑過頭了。」他語氣有些惋惜說，卻不悲傷，就像在看一部州際賽時撞爛的漂亮跑車。我心想，也許再過一陣子，這些屍體看起來就全像爛掉的車子了^（04）。

這就是我和蝌蚪第一次見面的經過，也因為他對老闆服順乖巧，讓我以為他是個無趣的人，大錯特錯，這個人是天生的瘋狂份子。

二十歲的年紀卻有著一個五歲的女兒，問起他老婆的事，他說上次看到嗑藥掛的就是他老婆，這讓我大吃一驚，這高射砲也打的太遠了吧！而且還命中目標搞掛了。

有時聚餐，蝌蚪也會帶著女兒一塊兒來，還會沒事亂哈啦呼嚨小孩子，記得我曾經問過爸媽：「真的有上帝嗎？」當他們也無法給我確切的答案，也拿不出證據時，我決定把上帝跟聖誕老公公歸成一類。不過我不喜歡裸體男人伸開雙手的圖片，感覺好像表演後在跟觀眾謝幕^（05）。所以我也說不上來蝌蚪這樣對他女兒會不會有啥不良影響，畢竟我爹娘就是胡亂把我帶大的，所以我對養育之道一竅不通。如果學校有小惡霸敢欺負我小孩，第二天我就叫孩子帶電擊棒上學^（06）。

我就曾經親眼看到蝌蚪對女兒小鬼說：「你知道嗎？小鬼，聖誕老公公一年才工作一天，是沒辦法養活自己的。聖誕老公公在淡季時，會在鹿特丹幫貨船卸貨。可是他因為工作時喝酒給炒魷魚了，現在他很沮喪，所以今年可能沒聖誕節可以過了。^（07）」

有這麼愛扯淡的老爹，難怪小鬼會早熟的那麼快，要不然那一天被她老子賣掉了還不知道。

我問過小鬼她以後長大想要作什麼，這五歲大的小鬼害羞地對我說：「我長大想當名模白歆惠！」

我心裡吶悶便問：「為什麼不是林志玲？而是白歆惠呢？」

「因為她露出來的胸部比較大。」小鬼童稚的邏輯能說出這樣子的話，令人不禁莞爾！希望有生之年還能見到小鬼當個模特兒，一償宿願，我這個戀童癖的胖子。

後來她說：「我要是能跟你一樣瘦，少條胳膊都願意。你要是女人，一定可以當時裝模特兒。」^（08）」

聽到這裡，我差點尿出來。小鬼這番話，就像告訴我說，我以後再也不用上學了，而且想揍誰就揍誰，絕對不會受到處罰一樣^（09）。跟他爸一個樣，鬼話連篇，連我這臃腫如乳牛的身材都能拿出來說嘴。也從這人小鬼大的女孩身上知道：原來模特兒還有分科啊！我從來不曉得模特兒跟醫學有這麼多相似的地方。要做伸展台模特兒還是地板模特兒，跟要選傳染性疾病和直腸病學一樣困難耶！^（10）

睡眼惺忪的蝌蚪正好從門口走了進來，他說他終於宰了樓下鄰居養的貓，那隻沒事會在他車頂上用大便畫問號的貓，雖然我不知道他那裡來的CSI天份去認定兇手，只是對他說：「我實在無法相信你把小女孩的貓咪給殺了，那是連續殺人犯才會幹的事，他們一開始都是從寵物下手的。^（11）」

「無所謂！每天幫死人化妝，我其實跟連續殺人也犯沒啥兩樣。」蝌蚪雙手一攤說道。

這時候咖啡館的女侍者走了過來，是我在做夢還是她說話時真的盯著我的胯下看？她是不是在看我們兩人的胯部？她是不是在想，男同志……地下室……從天花板垂下來的皮帶……^（12）

我超級不悅的，像是走在大馬路上被人當成是電車痴漢，狠狠地用我地中海禿的腦袋瞪著她，她只是冷笑不語，女人對禿髮一事只會冷笑，好像沒啥大不了。女人要是近三十歲時，發現自己胸部漸漸扁掉，會有什麼感覺？若是兩邊奶頭縮掉了—搞不好還不平均哩—最後變成兩個酒瓶塞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吧？！到時她們才會懂得同情男人，不再冷笑。^（13）

「黑胡椒牛排！五分熟。」蝌蚪十分自然地說道。我詫異著何時星巴克開始賣起牛排了？

「胖子！你吃不吃肉呀？」

拜託！「肉」是我最愛的字，自從十八歲，吃素的我寫下「牛肉：實在的人吃實在的食物」廣告詞後，肉就變成我生活的一部分了。就像上帝從雲端走下來，打我屁股說，你給我吃肉就對了，說完還自得地仰頭長笑^（14）。

「呃！一樣，三分熟，謝謝。」只見女侍者點了點頭後離去，不帶走一片雲彩，我死盯著她胸部瞧。

「胖子！我昨天去跟網友見面，就是那個說自己長的像袁詠儀的那一個。」

沒錯，我和他常會在大庭廣眾下討論著房事，我們談著彼此奇異的性經驗，我說除非真的很瞭解對方，跟對方相處很自在，否則我很難跟人發生關係，但這樣講比較好聽啦，而且對我來說也比較有希望，雖然實際情形是，除非對方是陌生人，而我又喝個爛醉，否則我無法做愛^（15）。

「真的嗎？這些妹妹粉如塗牆，你若去摸她們的臉，包準會以為戳到花生奶油。^（16）沒聽過網路無美女唷？！」

蝌蚪不疾不徐地說：「正妹一枚。」

「真的假的？」會不會太好運了，我沒有提到蝌蚪長的像壓扁的SD王力宏，壓到只剩155公分高。

「正被車子輾過的台妹一枚……」我還沒有笑，旁邊的客人倒是先笑了出來，讓我覺得他很不尊重我們，而且還嚴重侵犯到我的主權。

「而且在男生廁所我還發現她是個變性人，我這才看清楚他的喉結跟胯部凸出的巴爾幹半島。」

「天啊！」我張開口活像個充氣娃娃。我心想，我絕不去做抽脂、隆鼻或隆胸，也絕不去做陰莖拉長術。^（17）省得被人看出來還要再度被汙辱。

「我只好向他推銷起靈骨塔。」我知道蝌蚪的公司什麼死人骨頭的錢都要賺，「沒想到他居然說：『買沒有問題，不過我要看你的雞雞，這不是把戲，兄弟，你想賣我東西是嗎？我想看你老二，我覺得這樣很公平。^（18）』，說也奇怪，知道她是變性人之後反而覺得他比較漂亮了，像河莉秀一樣。」

「那你跟他做了嗎？」

「我跟志工一樣，純粹出於憐憫才跟他做，跟把每個月薪水的百分之五捐給慈善機構相同。^（19）」河莉秀對正常男生來說，就好像一個十四歲男生，遇到從《花花公子雜誌》裡走出來的女郎，人家拿一瓶礦物油給你，你還有啥好抱怨的？你會怪她說，「噢天哪，你傷害我了」嗎？！^（20）

「那你還真是網路周處呢！」

「說我！你呢？和黛比相處的又如何？」蝌蚪知道我的上司黛比和我有一腿，情況不是很嚴重，但也不是太輕鬆，她可以分飾兩角：砲友和上司，進退得宜，而我卻一直處在下風。

「昨天我在公司求歡被拒便狠狠罵了她：『你給我聽著，瘋婆子，就算你老公在家上了你女兒，你也不能隨便把脾氣發洩在同事身上。^（21）』，不過後來她居然反將我一軍，聯合起客戶說我這次的保險套提案爛到不行，連一點創意也沒有，總經理也把我削了一層皮，我立即痛恨起那個客戶，想像自己在會議結束後，把客戶逼到停車場角落，亮出刀子，割掉他的小雞雞。^（22）」

「後來呢？」蝌蚪拿起我帶來小說《一刀未剪狂想曲》翻了幾頁。

「瘋狂的會議室做愛，幹了整整一個下午。」

「又花了多少錢？」對黛比來說，每樣東西都是有價錢的：裂掉的沙發套修好了嗎？兩百二。你知道嗎，冰箱需要除霜了，請付五十元。我買個月買的鹽巴（對除霉有神效！），可以醃好幾大缸醬菜^（23）。

「唉！五百。」

「趕快離職吧！這麼下去遲早會被黛比這妓女給榨乾。」

「你以為我不想啊！問題是廣告這個圈子幾乎每個人都跟她有一腿。」

隔壁的客人又開始發出笑聲，這次我忍不住了，回頭就準備開罵：「X的……咦！你就是寫《一刀未剪的童年》的那位嘛，我剛看過那本書，噢！我的天哪。^（24）」蝌蚪和我一樣驚訝！

思坦‧柏洛斯似乎很習慣有人認出他來，笑著對我們倆握手，實在太和氣又親切了，我想抱住他的大腿，舔著他的汗毛，要他帶我走，離開這被上司強姦還要付錢給她說謝謝的生活。

「歐各！我必須要跟你坦白，你是位能告解的神父，我從小就是個怪咖，有一回我拿著鹽走進浴室，全部倒進浴缸後才爬進去，心想，難怪我每次洗泡泡澡就很容易尿道發炎兼起疹子^（25）。原來細菌是從雞雞頭跑進去的，於是我就拿強力膠封住老二，結果雞雞爛掉被醫生切掉了一段。」蝌蚪睜大眼睛看著我，我從來沒讓人發現我的老二是後來人工植入的，勃起後能有30公分長。

「胖子，我的書名叫作《一刀未剪》可不是教你《一刀就剪》，沒事練什麼葵花寶典呢？既然你的雞雞被剪掉了一段，那你可能不是我的忠實讀者。」

「什麼？我是這麼地愛你，居然……」我狂親著《一刀未剪狂想曲》小說封面。

「呃！不過我可以考慮把你的經歷放在我第三本的自傳裡頭。」沒錯，賓拉登很有可能隨時把我們轟掉，可是在沒轟掉之前，我還是想聽VH1電台的八零年代音樂^（26）。

「感恩啊！那我什麼時候該把我的日記寄給你。」

歐各拍了拍我的肩膀，笑的十分詭異，轉頭便以百米的速度飆車走了。

「胖子，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下面是根蓮蓬頭。」

「嘖！等一下要幹什麼？」歐各一走，我的心情也黯然起來，只想離開這個咖啡館，蝌蚪陪我走出去，後面的女侍者捧著兩塊牛排追著我們倆。

「最近電影好像還不錯。」蝌蚪提議不如就去看場電影吧！

可是該看什麼呢？看一場輕鬆可愛的電影吧。在第二大道和十二街附近的電影院，有個標題吸引了我的注意。我心想，看起來好像不錯，是茱蒂‧佛斯特和一頭毛絨絨的農場可愛動物，還有一隻蝴蝶耶。

我拉開外套拉鍊，走進去看了一場我聽過名字，但是對內容毫無概念的電影，片名是《沉默的羔羊》^（27）。

【終】

推薦程度：五+1顆星〈保證笑到人仰馬翻，閱讀此書時，最好戴上口罩，以免笑聲驚嚇到路人。〉

參考《一刀未剪狂想曲》書中章節：（01）＜扶梯頂端＞、（02）＜海明威應該以我為榮＞、（03）＜床上的雪納瑞＞、（04）＜我和殯葬業者有個約＞、（05）＜第一志願要當變性人＞、（06）＜不養就不養＞、（07）＜愛茲屁股＞、（08）＜憤怒類固醇＞、（09）＜進廣告嘍＞、（10）＜模特兒訓練學校＞、（11）＜負鼠的生命週期＞、（12）＜田園之夢＞、（13）＜廣告客戶有話說＞、（14）＜最後的第一次約會＞、（15）＜心理醫生馬克＞、（16）＜肯塔基寬邊帽＞、（17）＜上顎受難記＞、（18）＜報復電話行銷員＞、（19）＜討厭的羅列＞、（20）＜神聖的口交＞、（21）＜神奇思考法＞、（22）＜愛情不老＞、（23）＜黛比的必備品＞、（24）＜半紫不紅＞、（25）＜金光閃閃的血統＞、（26）＜小鎮風情＞、（27）＜鼠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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