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年12月29日 星期六

【肆之三】聞道漢家天子使,九華帳裡夢魂驚。

『天生在此謝過洪門各位弟兄!』說完之後就低頭不語,心想該用什麼方法來招喚出旗子所在之地。

樂知章覺得此人還真是功利薄情,從開始到現在始終沒有問上一句:『我師兄的牌位安置在那兒?可否讓我親自向他舉上炷香。』只是一味地要找到他想得到的掌旗,不過心中如此作想,臉上卻無任何表現出來,神色稍微黯淡了點,卻忘記道家講求返璞歸真,自然不在乎臭皮囊埋骨之地。

樂天這才知道為何小時候發燒沒有一開始就去找龔瞎子幫忙的原因,原來還是因為門戶幫派間的隔閡呀!江湖實在也太複雜點了呢!凡事都要有面子,擺得出場面來,深怕得罪了人而不自知。

『咳!既然俞兄的事情已問完,那就輪到小弟說說囉!』

當年陳永華身邊侍衛俞麟岱奉師命前去日本,向國姓爺的四弟田川七左衛門口傳一句話:『帶著長恨歌來尋根!』此事之後,田川家與俞家便義結金蘭成為世交,不過兩家一直等到台灣日本政局穩定之後才有這尋根的舉動,不過此次鄭審一的台灣之行,就連鄭氏宗家都覺得這只是懷舊思鄉之旅,跟甚麼大秘密絲毫無關且沒興趣,何況已經過了三百多年了呢!

『我要辦的事情跟洪門眾家兄弟無關,不過卻與樂知章堂主有所牽連。』鄭審一微笑說著,洪門眾人心裡面都有一個相同的感覺:「這才是他來這邊的主要目的。」

樂知章似乎早有所知,只是點點頭說:『長老請說!』

『剛說到這有關我洪門中的秘密,大家都知道自明太祖朱元璋興洪武以來到先祖國姓爺那一代的唐王魯王,自被滿人入關當政以後,這個秘密輾轉沉寂了三百多年囉!而這一次就是因為某些緣故讓人推敲出來這攸關我漢族延續的大事,所以打算要請眾家弟兄們的幫忙,』他撇見俞天生仍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話鋒一轉即說:『明朝洪武年間當朝大國師劉基,也就是劉伯溫先生,與皇帝朱元璋兩者之對話,成了後世所言之燒餅歌。』

愛說書唱戲的武師傅笑著說:『長老也相信這些鄉野奇譚嗎?何況《明史.劉基傳》中可沒有記載神異及風水故事唷!』

『呵~這不就像是青幫、洪門在大家心目中已經是過去式,或只是電視連續劇和小說家的杜撰罷了!不是嗎?』鄭審一話說完環顧四週眾人,洪門弟兄也點頭承認他所言是真,畢竟地下幫會不易在歷史上留下正式記錄。

『燒餅歌第三首中兩句:「火德星君來下界,金殿樓臺盡丙丁。」我們分析過事件發生時間和預言所言之時間,與龔承天房舍遭五雷轟頂的描述一模一樣,而且他又是金龍正一道的掌教,只要是他所在的地方,就算有多破爛差勁也都是所謂的金龍寶殿,各位了解了嗎?』眾人皆點頭且繼續聚精會神聽著故事,『接下來就朔本清源到唐朝推背圖的李淳風與袁天罡,其中兩卦象讖言分別提到明朝開始與結束,第二十七與第三十二卦象……』鄭審一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第二十七象庚寅卦之讖言:惟日與月,下民之極;應運而興,其色曰赤。頌曰:枝枝葉葉現金光,晃晃朗朗照四方;江東岸上光明起,談空說偈有真王。惟日與月這句和晃晃朗朗都暗示這個字,其色曰赤說的是朱元璋的紅巾軍與他的姓,下民之極與談空說偈指的是朱元璋從乞丐到皇覺寺出家,洪武一代海內熙洽,治臻太平。』

『第三十二象乙未卦之讖言:馬跳北闕,犬敖西方;八九數盡,日月無光。頌曰:楊花落盡李花殘,五色旗分自北來;太息金陵王氣盡,一枝春色占長安。此象示其闖王李自成、張獻忠擾亂中原,崇禎投環梅山,福王偏安不久明祀遂亡,頌末句似指衝冠一怒為紅顏的陳圓圓。兩卦便說出了造成明朝開始與亡覆的事情。』

不識字的大胖胡大龍根本聽不懂這些文言白話參半的讖言卦語,按耐不住性子便說:『長老您有什麼事就說出來,大家兄弟們可以一起商量,剛剛你說的那些拐彎抹角的讖言,大胖我是一句都聽不懂。』

鄭審一絲毫不以為杵,翹起大拇指笑著說:『青龍部副香主倒是快人快語,顯我洪門好漢本色,好!』其他人心想:「我們不吭聲的反倒不是英雄好漢了?!」『話說當年洪門第一任總舵主陳永華軍師,派人口傳了一句話到日本給我先祖田川七左衛門,也就是國姓爺鄭成功的親弟弟,這句話就是:「帶著長恨歌來尋根!」』他環顧眾人表情眼神,似乎都正為此句話思索著,『自此後便一直對此語感到好奇,當年軍師因心病去逝,知道這句話的人只有帶話人俞麟岱,或是…』鄭審一有意無意地瞄了樂知章一眼,『他的眾多徒弟們,當時在身邊只有兩位,一位自然就是俞麟岱,另一位則是孫鳳熾,而在大龍頭死後,他的徒弟孫鳳熾與侄兒陳繩武也因通敵之罪處死,』當年這樁公案自然在大權在握的劉國軒與馮錫範按照自己的意思給處置了,對外說是陳永華積勞成疾因病去逝,『不過……還有一位可能會知道這秘密,那就是陳永華軍師的大徒弟樂天寶。』

堂中眾人這才恍然了解為何剛開始鄭審一會說與樂堂主有關,乙寅與戊午兩堂為何幫不上忙的奧妙之處。

『樂天寶自然是甲戌堂堂主樂知章的祖先囉!』躲在牆後的樂天突然有點得意祖先大有來頭,而且還跟自己只差一個字。

『嗯!長老說的沒錯,天寶的確是吾樂家先祖,不過您所言的…秘密……長恨歌……尋根,我這還是頭一回聽說呢!其實他老人家並沒有留下任何遺言線索,還望長老見諒,敢問其他的幾位徒弟有何線索嗎?』

樂天發現了原來自己父親老叫自己默寫長恨歌,絕非單單是為了處罰這麼簡單,驚訝中不小心便發出了:『啊!』之音,雖然趕緊摀上了嘴巴,卻已經來不及了。

『是誰?』俞天生腳一踏地,土龍竄地四方開,雙手一握成打神訣,周遭的空氣似乎被凝結了起來,突然他低吼一聲,整個風動氣流往牆後震去,樂天首當其衝,當場昏厥過去倒在地板上,身邊的鄭審一則吐氣以雙手化圓,以掌代刀化氣於無形,相傳此乃「圓明流雙刀法」,不過發完勁後的俞天生卻變得臉色蒼白無血。

其他人還不知道怎麼一回事,樂知章一個箭步飛到房中觀看,心知肚明這又是樂天調皮搗蛋的傑作,以手探脈發覺兒子並未受絲毫內傷,只是昏睡過去,便抱到床上讓他睡到母親旁邊。

『剛剛是小兒,大概是聽到人聲,想起床上茅房吧!沒事,現在已經讓他繼續睡了。』

堂上包括鄭審一在內的眾家兄弟都以為這是俞天生發功精準,只想震暈牆後之人而已,遂不知他是有苦自知,俞天生今日來原本就想給洪門甲戌堂口立個下馬威,知道誰才是真正有實力的人,要他們能盡心盡力地幫助自己和鄭審一,剛剛這一招隔山打牛其實隱含他四十多年道家真氣,卻反倒被牆後之人的反勁給震傷了,更令人吃驚的是牆後面只是個十多歲的小孩子,心中原本的雄心壯志頓時萎靡不少,一驚之下搞得連一口真氣都提不起來,定在當場無法移動半步。

『其他的幾位師兄弟皆下落不明,人海茫茫也難以追尋,時間也過了那麼久,唉!如果真如樂堂主所言,那麼審一這一趟是白來囉?!』鄭審一根本不相信樂知章所言,還覺得他隱瞞了自己什麼事情,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因為這太多人的關係,還是等到私底下有機會時再問他。

『尋根之旅怎能說白來呢?!這都是長老對國姓爺的尊崇,呃!您是說就因為這句話,所以推敲出來剛剛所言的漢族延續的秘密?』

『自然是當年國姓爺與先祖的來往書信間常提到這些事情,其中……』

呼的一長聲吐氣,俞天生才緩過運行體內的真氣,臉色也才漸漸地有血色,暗暗對洪門中的高人心驚不已,他絕不相信一個小孩子居然能夠抵擋自己全身之功,當場便打斷了鄭審一的談話,『我去看一下你兒子,不要被震傷留下後遺症了。』便走進臥房間,像剛剛樂知章一樣以手探脈,脈象平穩,他暗輸一股真氣進入樂天體內,剛進入奇經八脈中竟被消化吸收,眉頭皺起暗自思考著:「怎麼可能會與我道家內息相同,難道他是師兄新近收的關門徒弟,可是也不可能有此功力呀?!」

在一旁觀看俞天生動作的樂知章,看著他做出這關心兒子的表現,相對於他對掌門師兄的態度感到有些訝異,堂主老婆也睡在房間中,理應迴避才對,不過看在大家都是江湖兒女的份上也就算了,但又怕他趁機對兒子落降頭或下符,一見俞天生眉頭皺起便問道:『怎麼了?難不成……?』

俞天生一轉頭便搖頭說:『小孩子無礙,不過他這…功夫…』他恍然大悟的想到原本樂俞兩家先祖都是陳永華的徒弟,自然道家內息功夫源頭皆相同,至於功力問題大概是吃了什麼靈丹妙藥的關係吧?!看見裡頭睡的是小孩子的母親,當場便認定剛剛必是他母親出手相助,隨即便釋然微笑說:『樂堂主您這兒子以後可會是位大人物啊!』

樂知章回禮一拱手道:『不敢!都是眾家兄弟的謬讚錯愛。』心想:「這兔崽子沒事不要給我捅婁子,我就謝天謝地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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